27_被道侣一剑穿心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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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

  沈栖游有些讶然。

  他一直以为谢归忱自夺了宗门,便是那副暴戾恣睢模样,留着正德长老也是顾念一点从前情谊,仗着修为,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。

  他没想到,自傲如谢归忱,不似从前嫌弃正德长老话语啰嗦,反倒在正德长老前去了一身戾气,只得乖乖听他训斥。

  想到他那副样子,沈栖游反倒发笑起来。

  菖蒲见他总算不板着张脸,不由为自己这位师弟开心,领他到了比外门弟子寝居大上不少的亲传居所,生活用品亦是一应俱全。

  许是正德长老收徒只看心性,不看天赋,白虹殿与其他各殿弟子间对资源明争暗斗不同,弟子间相互尊敬谦让。虽实力不如其他长老弟子,可同门的和睦是其余殿中无法比拟的。

  菖蒲极为喜爱自己这有些木讷的师弟,道:“以后你就安心在这修炼,师兄师姐都会照顾好你的。”

  沈栖游道:“多谢师姐,”又像想起什么似的,好奇道:“师姐,我与正德长老并无交集,为何他会突然收我作弟子?”

  菖蒲:“我也不知,也许是因为师尊觉得你是个好苗子?总之师尊收人标准千奇百怪,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,便是弟子品性。”

  品性?沈栖游心道:“江师姐当时说我心性澄澈,此番又与承明长老在一处,想必是她提及了自己罢。”

  他安顿下来,翌日再次面见正德长老,虽有千万疑虑,却一时难问出口,只恭敬道:“师尊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德长老双鬓已白,仍是那副慈祥模样:“来啦。”

  正德长老招招手,将他召至身前:“听说你从小独自长大,到了白虹殿,就当作家里,有什么需要的,尽管和你师姐师兄说。”

  自沈栖游重新回到乾相宗,已许久没有感受被这般如家人体贴对待,且除了谢归忱,正德长老已是他唯一认识之人了。

  他不自觉便想靠近依赖正德长老,长老觉察他心思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  沈栖游摇摇头,忍下喉中酸涩:“无事,我只是……太开心了。”

  他又得到了这近似家人的关心,在处处陌生的乾相宗里,倒也不是这么难捱了。

  他每日跟着师兄师姐做功课,有正德长老细心教导,姜怀再也没机会来寻他麻烦。

  谢归忱有时会来白虹殿,沈栖游能避则避,避不开,谢归忱便以问他功课为由过与他上几招,再随手指点一二,直到正德长老唤他,才收剑离去。

  叶清崖时常来找他一道练习剑术,江葶苈在三月后对外宣布转醒,却不记得那日伤她之人是谁,她替沈栖游澄清了秘境之中发生之事,彻底洗清了杀害同门嫌疑。

  吴浩来向他道歉,他收买膳堂弟子为难沈栖游之事不知被谁人揭发,被罚半年反思,乾相宗弟子轮值规则也因此事更改,再无弟子可乘之机。

 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行进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白虹殿数月,沈栖游寻到了机会,替正德长老洒扫屋室时,作不经意问道:“师尊,我听说宗主上任后,从前许多长老和弟子皆退宗离去,为何师尊选择了留下呢?”

  平日有问必答的正德长老此时难得沉默,沈栖游原以为他不会答了,过去许久,才听见正德长老叹了口气,道:“其实外界如何传你们宗主,我也是知晓的。”

  “那些事情,我不知始末因由,可他是我看着长大的,我对他性子也再熟悉不过。”

  “许是这个位置得来并不光彩,很少有人敢问我他的事情,我也少与人讲过——他从前脾气同现在差了许多,小时我担心他太过沉迷武学,常常忽略身边人,现在我反倒希望他能更自在一些。”

  “自在?”沈栖游不住重复那两字,“宗主已经走到这个位置,天下少有敌手,还会不自由吗?”

  正德长老笑道:“不是这个自由,你还年轻,也许理解不了。”

  “从前因剑术一点增进而开心的人,被曾经最不屑情感困囿原地,忙忙碌碌许多年,就像一只在池塘里无头打转的鱼,他游不出去,也不愿意游出去。”

  “在我眼里,你们宗主,一直都是我认识的模样,这一点,自始至终也没有改变过。”

  沈栖游听得云里雾里,正德长老拍拍他脑袋,道:“他待你不一般,如今看来,确实很……我就说嘛,怪不得,一直游不出来呢。”

  什么?沈栖游更迷糊了,可正德长老却打哑谜一般再也不讲了。

  后来,正德长老在他晋升金丹那日送了他一把白铜而冶的崭新佩剑,沈栖游正要到广场试剑,迎面撞上了前来白虹殿的谢归忱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想避开,谢归忱却只是将手中锦盒交付,错身入殿去寻了正德长老。

  他不知道这种情感能否归结于“恨”,如果对于家人,那是恨之入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。可对于沈栖游这个人来说,则是许多年间对师兄的倾慕,由浓烈的情感慢慢褪去色彩而变得不再重要。

  沈栖游将糕点放在一旁,撇过头去不再看。

  那天夜晚,他久违地又梦见从前那些与谢归忱的时日,石桌酒盏,皓月银辉,满院桂花香随夜风沉沉吹入二人心间。

  照理说来,入了金丹,沈栖游便能如前世一般修行推演之术,虽不能通晓天地,却能算出小事吉凶,事物发展。他前世倒是在这一道上极有天赋,不过二三年就已近大成。

  奇怪的是,今世以季攸之体,无论如何也无法感应天地,自然也不能同前世一般修行推演了。

  沈栖游并未当回事,修行中逐渐展现出单灵根优秀资质,在乾相宗两年有余,如今已是金丹三阶。

  金丹以上弟子平日可到公善堂接受委派,以宗门贡献值换取秘籍阅览,丹药灵草等修行所需物品。所接取任务亦分层级,金丹弟子可接取黄级任务,元婴、出窍期弟子可分别接取玄级、地级任务,而天极任务,一般则为极危险困难任务,通常不对外下放,只由长老亲自完成。

  沈栖游想尽可能多换取些促进修行时灵力增长的丹药,欲接些简单任务累积贡献值。才入屋室,正巧撞见公善堂在山下接收委派的弟子送来近日各级别委派任务,除去例行书册与灵石或银钱定金,手中一白玉玉佩吸引了沈栖游注意。

  他认得此物——

  常人向乾相宗委派皆需交付定金,且需得等待弟子接下任务,而此玉佩,便是宗内各掌事或教习长老皆会佩戴在身之物,如若给了他人,便意为此人无论是何委托都必须优先接下派遣,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弟子见他直勾勾盯着手中玉佩,便道:“这是今日前来委托之人带来的,我看标识,应当是从前兴怀长老的,正想着要去禀报宗主。”

  兴怀长老正是从前他与谢归忱师尊,自灭宗后一直失去踪迹,沈栖游问道:“送玉佩之人是谁?”

  那弟子想了想:“是个二十四、五左右男子,看着还挺壮实的。”

  “他委托了什么?”

  “说他有个朋友近日总心神不宁,夜不能寐,通常也就是有什么精怪小妖夺了阳气,驱一驱便好了,”弟子无奈道,“这点小事,本不需要麻烦宗门弟子,何况地点还远。若平常人我就打发走了,偏偏他持着玉佩,我们便只能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活,还得为他优先安排。”

  沈栖游:“师兄,既如此,可不可以将这委托给我?”

  弟子一愣,道:“这当然好,我还怕这任务麻烦,没人肯接取呢。”

  沈栖游记得这弟子,日日给菖蒲师姐送些自己做成的小器具,殿中人还打趣他坚持不懈:“我的意思是,这任务既然简单,我去处理便是,不用将玉佩之事告知宗主了……”

  弟子道:“这怎么行,别的长老也就罢了,这可是兴怀长老的玉佩。”

  沈栖游咽了口唾液,干巴巴道:“我、我替师兄在菖蒲师姐面前说些好话……可以吗?”

  弟子有些犹豫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栖游继续加码:“我将此事迅速处理便归来,宗主不会知道的。”

  弟子还在想,沈栖游期盼地看着他,最终,弟子还是同意了沈栖游的提议。

  他四处看了看,小声交耳道:“那你可要多向菖蒲学姐多夸夸我的好了。”

  沈栖游回道:“我答应师兄的便一定会做到。”

  弟子翻了翻书册,将这份委托单独取了出来,又在籍册中做好记录,道:“委托地在邺城附近一个叫扶风镇的地方,虽任务简单,但季师弟你是第一次接委托,最好还是寻个有经验的师兄师姐一起较为稳妥。”

  沈栖游谢过这弟子,取过委托书页。

  其上只简单描述地点与委托人名姓,沈栖游想了想,先后去问了自己关系较好的叶清崖与江师姐。江葶苈很快就应下,叶清崖则是犹豫自己手中未完成的布置任务,道你先前去,他过几日再来。

  沈栖游知晓他时常忙碌,此次委托简单,也只想邀请来一道散心。得了应承,便与江葶苈一道启程,朝邺城而行去。

  江葶苈并未将这小委托当回事,沿途拉着他一路吃了各式小吃,道:“这种程度的委托,你师姐我一人动动手指就能解决,好不容易下山一趟,不得赚回个本么?”

  沈栖游讷道:“可我还要修炼……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江葶苈恨铁不成钢:“修炼什么时候不能修,何必急于这一时!”

  二人御剑均算不得熟练,加之路上逗留,磕磕绊绊花了五日才到扶风镇。

  沈栖游顺着书页地址,问到了位于扶风镇郊外五里处的一个山庄,一路行进间,江葶苈道:“那人说他朋友心神不宁噩梦频频,应该为鬼怪侵扰心神吸食精气所至,可一路行来,倒是没觉察出有鬼气外溢。”

  沈栖游道:“许是已经离去了?”

  江葶苈:“这才几日,就算离去,也会留下痕迹……罢了,先到那再说吧。”

  话语间,二人已来到山庄,看见大门紧闭之上高挂一幅黑漆金字,正楷写就,极为雅致大气的匾额——胭水山庄。

  江葶苈道:“方才路过的那条河流,镇民们好像说过就叫胭水,好端端的,一个山庄竟也起了这个名字。”

  她上前一步敲响大门,许久,慢悠悠来了一位瘸腿老仆,替他二人开了门,道:“二位可是王三公子请来之人?”

  委托人名姓正是王湍,沈栖游点点头,老仆便将他二人领入府中。

  踏入府内第一步,江葶苈便隐隐觉察有些不对,整座山庄似乎都笼罩在一股极为奇特诡异的氛围内,令人不禁胆寒发颤,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有些不对劲。”江葶苈环顾道。

  沈栖游一向相信她的感知,之前在秘境中便是她先发觉出了差错,他问道:“严重?”

  江葶苈抿了抿唇:“不知道,先看看,若是不行,我们就跑……”

  不多时,一位青壮男子便急忙赶来大殿,见他二人道袍规整,手中持剑,当即跪倒在地,声色哽咽,道:“二位仙长,求求你们,务必救下我们兄弟几人。”

  江葶苈道:“你就是王湍?不过是失眠,不至于如此吧……”

  王湍向着地上磕了两个响头,哽声道:“对不起,是我,是我害怕乾相宗不接这委托……才故意撒了谎……”

  “我兄弟,早在多日前……就被人以一种极诡异的方式杀害,我们当时害怕极了,只能想到求助乾相宗,又怕你们不来,才故意将事情说小的……”

  江葶苈眼睛都瞪圆了,口不择言骂道:“你……你!这种事情,岂是儿戏!你知不知道,你信息错误,对我们造成了多大影响,你带着那玉佩,乾相宗无论如何都会接下的啊!”

  王湍不停道歉磕头:“是我错了,是我错了,求求二位仙长原谅我。就在我返回途中,我第二位兄长……也被人以同样方式杀害,如今尸体就放在客房处。如今算来,下一位就是我了,求求二位,一定要救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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